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招魂仪式结束,我按照习俗包了厚厚的红包去找王婆子。
她已经返回了黄姐姐家,正坐在床边给佳佳喂符水。
见我回来,她淡淡地看了看我递过去的红包,摇了摇头:你奶奶生前,是个老好人。我敬重她,这红包你拿去买了纸钱,明天算我的份一起烧了吧。
我抹抹眼泪,闷声应了好,刚张嘴想要问什么,却听王婆子又开口了:见亡魂的事,就免开口了,生死有界,你奶奶也希望你能在现世保重。
我讪讪地闭了嘴,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。我将在村长家见到咬下的脚趾一事讲给我王婆子,本意只是想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,可谁知她听后忽然变了脸色,转头目光如剑,死死地盯住我。
她一字一顿地问道:你确定没看错
见我干脆地点头,她用一种不符合年纪的速度回到床边抓起了佳佳的手腕,拉起衣袖露出了那条玉石手链。
她两指挑起那根红绳,忽而冷笑两声:好阴险的小子,为了自己孩子的性命连这种恶事也干。
怪不得,怪不得老太太明明不需要他出钱,他也要百般怂恿,原来是在为这事准备。
听了这话,我心里一阵发慌,慢慢走上前露出我的手腕:王婆婆,我也有个一样的……
她身子僵了一下,不可置信地抓着我的手腕研究了许久,半晌有些脱力地跌坐在床边:祖师奶奶保佑,这老小子疯了吗连自己亲闺女都……他想要的也太多了。
见一向四平八稳的王婆子如此反应,我脊背窜上了一股凉意,问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:这手链,有什么问题
王婆子站起身,颤颤巍巍地走到外屋,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,时针刚刚迈过十二点。
她摇摇头,连声叹道:晚了,晚了啊。
咬脚趾之意,原是借由残缺保下体弱的孩子,其实成效并不大。但后来有人借此发明出了一种偏门邪术,以脚趾为媒介,将他人的运势转给孩子。
再将生而无辜的孩子作为遮蔽底下官府的中转站,最终,以他人姓名,供自己时来运转、一夜暴富。
咚地一声,我转头去看,是刚刚进门的黄姐姐听了这一席话,栽倒在门槛上,她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抓住王婆子的手:王婆婆,求求您,您一定有办法救救佳佳的吧包多少的红包,供多少的香火钱都可以……
我遏制住通身的愤怒和寒意,抖着手去拽腕上的红绳:这种邪物,扔了就行了吧
王婆子扶起黄姐姐,眼带怜悯地看着我:没用的孩子,清明已经到了,虽说都是些无害的魂魄,但鬼气盛行,助长了邪物,它生根了……
果然,正如王婆子所言,我撕扯手链之时,竟从那块玉石下扯出了细细的如藕丝般的白线,深深扎进了我的肉里。
我看着手上的寄生物,恶心至极,正想蛮力扯掉,却只感觉到手腕一阵剧痛,几滴血珠冒了出来,很快被那玉石吸收。
我心底一片恶寒,连忙询问王婆子:这到底是什么东西
王婆子闭着眼,吐出了几个字:我说过了,脚趾。
我低下头,看着那块莹润微黄、触手微凉的玉石。
不,是人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