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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捂住脸,肩膀微微发抖。
道士递来一方干净的白布:“你要记住,他不会怨你。怨恨会让他的魂魄沉重,走得不安稳。你若想他安好,就要放下自己的执念,让他安心去往该去的地方。”
我用白布擦了擦眼泪,鼻尖仍是酸的:“我怕他会孤单。”
“他不会孤单。”道士望着远处的山林,声音缓慢而坚定,“那里有很多和他一样的孩子,他们会一起玩耍。天上和人间不同,那里没有病痛,没有伤害,只有温暖的光。”
道士又摇了几下铃铛,带着我烧了一叠叠黄纸。纸灰被风卷起,在空中旋转,像无数只小鸟飞向远方。
“这些黄纸是你给他的路费和玩具,他收到了,就会放心走。”
我看着那堆火越烧越小,心口像被一点点掏空。
最后,道士让人小心翼翼地将骨灰盒放进墓穴。
我抓起一撮黄土,缓缓撒下去。
等最后一铲土覆上,我知道,这一世,我和他,缘分已尽。
我刚转身,打算离开这片安静的陵园,脚步才走到石阶口,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回头一看,居然是徐斯年。
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,鞋底沾着土,额角全是汗,呼吸急促得像刚从什么地方一路跑来。
徐斯年的眼睛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亮了一瞬,又迅速黯下去,整张脸写满了懊悔和疲惫。
“阿玉”他唤我,声音哑得不像话,充满自责和懊悔。
我不想理他,转过身,继续向前走。
可他追了上来,挡住我去路。
“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。”徐斯年深吸一口气,像是要把肺里的浊气一并吐出来,“我以前鬼迷心窍,信了沈菲菲那套胡话我以为她是无辜的,是你在针对她。可现在我知道了,一切都是她在骗我、害我害我们家。”
他话音颤抖,眼眶泛红,像是随时会哭出来。
“阿玉,我这些天一直睡不着,我满脑子都是你和孩子我后悔得快疯了,别闹了好不好,我们回家过我们的日子,以后沈家和我们再没有关系,我们不要再管他们了。”
徐斯年的手在抖,像是想伸过来握住我,又怕我甩开。
我盯着他,心里没有丝毫动容,只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恨意:“道歉?我不接受。除非你去死。”
徐斯年怔住了,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。
在他心中,我一直都是温柔的乖巧的,何时对他这样冷漠过。
“既然你今天来了,”我冷笑,“正好,咱们去民政局,把离婚手续办完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徐斯年脱口而出,神情慌乱,眼底闪过一丝恐惧。
我眯起眼,正要开口,他忽然单膝跪下,膝盖重重磕在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紧接着,他双膝并地,竟跪在了墓碑前。
“儿子啊爸爸对不起你。”他的声音颤得厉害,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,“我多爱你啊多想看着你长大,送你上学,教你骑自行车可我没做到。我没保护好你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