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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(第1页)

沟通的闸门一旦打开,尽管缓慢而笨拙,却终究无法再合上。

苏挽挽和谢砚临之间,形成了一种古怪而脆弱的默契。她不再仅仅留下食物——那些精心挑选、去掉所有现代包装的点心最终似乎被接受了,至少没有再被原封不动地“深埋”——而是开始尝试留下更多东西。

她带去干净的宣纸和一支被小心磨去所有商标的钢笔。下一次,她发现宣纸被用了,上面是用毛笔写下的一列她看不懂的、似乎是官职或部门的名词,旁边还标注了简单的善恶评价(“勤”、“惰”、“贪”等)。而钢笔,被整齐地放在一旁,似乎未被触碰。

她带去一张她自己画的、极其简略的苏市老宅结构图(只画了院落和主要房间),试图询问他那边宅子的布局。下一次,她得到了一张同样简略、但笔法精准的墨线图,清晰地展示出一个三进院落的格局,与她的宅子惊人地相似,却又在细节处透着古意和不同。

他用毛笔,她用中性笔;他写文言,她写半文不白还带拼音注释的句子;他画工笔示意图,她画抽象简笔画。交流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,却奇异地进行着。

苏挽挽开始沉迷于这种跨越时空的“笔友”游戏。她翻找历史资料,恶补繁体字,甚至开始琢磨那些晦涩的官名和政务术语。她不再仅仅视他为一個危险的古代人,更像一个需要破解的谜题,一个活生生的、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思维载体。

而谢砚临,从一开始的全然警惕和审度,也渐渐变得……习惯。习惯案头偶尔出现的“奇物”,习惯那歪扭却努力模仿的笔迹,习惯那种直接到近乎莽撞的、完全不同于他周遭所有人的表达方式。他甚至开始期待这种无声的交流,这让他枯燥繁重的公务之余,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乐趣。他依旧谨慎,从未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要害的信息,但回应却逐渐细致。

这日,苏挽挽再次推开门。案上照例空无一人,但镇纸下压着的纸页似乎比往常要厚。

她抽出来一看,心跳微微加速。

纸上不再是简单的词语或图画,而是一段稍长的、用工整小楷写就的文字。她连猜带蒙,结合最近恶补的知识,勉强读懂了大意。

似乎是在说翰林院近期负责勘校一批前朝实录,但年代久远,记录散佚混乱,不同版本间出入甚大,考订起来极其耗费心力,进展缓慢。言语间虽未明说,但透着一股淡淡的、属于工作受阻的烦厌。

这几乎是他图样——一方小小的、朱红色的刻痕,形状古雅。

而在那印章图样旁边,是他工整的笔迹,只写了两个字:

“已试。”

苏挽挽盯着那两个字和那枚小小的印章图样,眼睛缓缓睁大。
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巨大的成就感,混合着一种近乎战栗的奇异感觉,瞬间席卷了她。

他试了?

他用了她的方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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